今天的問題是:誰?帶什麼福音?去傳給誰?好像你我都聽過的那首詩:「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宣教的眼光從來不看地理位置,而是心理的位置。
經文:羅馬書1章13-16節
証道:彭書睿弟兄
紀錄:楊可玉姊妹
大家第一次見到我,心裡都有疑問:「他是誰?為什麼來?來講什麼?」可講題裡的問題更多:「誰?帶什麼福音?去傳給誰?」
我生於書香世家,名叫書睿,從小被期待會讀書。曾祖父曾任清大教務長;爺爺是大學教授,來台後成立台灣第一個心理輔導科系。父親身為長子、長孫,卻是六兄弟姊妹中最不成材的一個,做了全職傳道人。我有一位叔叔彭懷恩在世新大學任教,姑姑彭芸曾任NCC主委,另一位叔叔彭懷真在東海大學社工系。傳到我們書字輩,有書穎、書翰、書林、書雅……就差一個書豪,而我跟我的父母一樣,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
父母親全職傳道卅五年,四年多前才從校園團契退休。他們參與許多跨文化宣教事工的推動,成立台北宣教團契。耳濡目染下,我深知宣教士的辛苦,真正走上大使命,擔起神所託付的任務,不是開玩笑的。
所謂「欠了福音的債」,說這話時,我們當真了解它的意思嗎?今天是溢恩堂五十八歲生日,1957年9月27日,美南浸信會的宣教士在此設立聚會,開啟了貴教會的歷史。正如1865年6月16日,馬雅各醫生在台南開始醫療傳道,開啟了至今一百五十年的台灣教會史一樣。同年6月25日,在地球另一端的倫敦,剛從中國宣教回來的戴德生向神禱告求廿五個願為中國奉獻一生的宣教士。兩天後,他以僅有的十英磅在銀行開了一個中國內地會的帳戶。戴德生帶著幾位不怕死的宣教士到中國展開事工,當他離開時,已經五十一年過去,中國內地會帶領了那世代逾一萬八千名中國信徒歸主。
宣教是什麼?傳福音、佈道、差傳與宣教,這幾個詞彙有何異同?我曾在福音船中國號服事五年,後來擔任聯合差傳事工促進會祕書長,未信主的岳母打趣我:「你以前坐船,現在拆船,教會事業做很大喔!」這些屬靈術語,別說外邦人,有時我們自己都搞不清楚。《哥林多後書》5章18-19節以「和好」的角度來說明:「一切都是出於神;他藉著基督使我們與他和好,又將勸人與他和好的職分賜給我們。這就是神在基督裡,叫世人與自己和好,不將他們的過犯歸到他們身上,並且將這和好的道理託付了我們。」
今天的故事從東非的坦尚尼亞講起。2003-07年我加入忠僕號福音船,去到非洲,看見世界上許多不同的基督徒,在同一日光下,用不同的方式敬拜同一位神。在此之前,我對非洲的印象不外乎一群動物在大草原上奔跑,這印象來自動畫片《獅子王》,它的主角名叫「辛巴」,就是當地官方語言Swahili文的音譯。後來我的印象有所改變,是因為看了另一部卡通《馬達加斯加》,出於這部動畫片的影響,在馬達加斯加靠岸時,船上立刻傳出驚呼:「岸上有人!」
抵達坦尚尼亞當天,從斐濟去到當地服事的宣教士邀請我們前往他的服事對象當中。同行七人僅我領有國際駕照,載著同伴從首都上高速公路,開向原住民馬賽族所在的叢林裡。離開高速公路以後,沿途都是彈跳不已的石頭路面,入夜後的叢林連一點月光都沒有,我按著宣教士的指引在這棵樹左轉、那棵樹右轉,但事實上,途中經過的幾百棵樹看起來全都一樣。當他終於說:“We are here !”(就是這裡!)我卻脫口而出:“We are WHERE?”(這是哪裡?)一下車,一群配戴白色眼珠和牙齒黑影在黑暗包圍過來,人人手拿長棍,口中嗚哩嗚哩叫,發出歡迎的呼聲,令人驚嚇指數破表!
總之我們到了。晚上大家睡在茅草房,「床」上鋪了六、七張牛皮,加上房裡有羊,味道很重。清晨四點便聞雞鳴,效果有如立體身歷聲,拿出手電筒一照,才發現原來雞群就在睡舖底下。
第二天是挑戰的開始。我帶了毛筆和墨水,用中文譯音替人取名,作為文化交流。黑人與白人、光頭對長髮,在彼此眼裡我們簡直跟外星人一樣。所謂原住民,表示他們接觸過文明、不喜文明,重新退回叢林裡。馬賽族不看年齡,女孩只要會生就可當媽,男孩只要能殺一頭獵物(現在獅子不多了)回來,就可稱為勇士,娶妻成家,並且人數不限。娶回的妻子要為丈夫蓋茅草房,一房妻子,一間屋子,聚在一起便成為村落。全東非大草原上,這樣的人總數逾百萬。
禮拜天,宣教士帶我們到聚會點去。至今我拜訪教會逾千,沒有一間比得上這片草原的通風,後面還有動物隨意走動。聚會相當彈性,可以敬拜不息,雖然語言不通,但一首歌重複五十遍,到最後大家都學會了。
當晚宣教士把附近村莊的人都找來,在營火中辦佈道會,而我負責講見證。但我能講什麼見證呢?跟沒看過海的人談海?在大草原上講求學經歷、人生定位?我如何告訴他們,兩千多年前在巴勒斯坦,耶穌為你我的罪被釘死十架上,成了贖罪祭,以至於我們可以得著永恆的生命?
今天的問題是:誰?帶什麼福音?去傳給誰?好像你我都聽過的那首詩:「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宣教的眼光從來不看地理位置,而是心理的位置。距離台灣時差十二小時的紐約,透過影像我們都很熟悉,但距離三個半小時的印度,對我們來說卻像外太空的另一個星球。你說得出自家鄰居姓何名誰嗎?能跨出去關心他們嗎?住在隔壁的外傭,每天跟你一起倒垃圾,在你眼裡,她們是否都叫馬利亞?宣教的眼光並不計較誰是你的鄰舍,誰又是你的猶太全地、撒馬利亞,或者地極,而是因為耶穌愛你,所以我也愛你。
1989年第二屆洛桑會議提出馬尼拉宣言,呼籲重新拉回焦點,讓傳福音不再是「從西方到各方」(from the west to the rest),而是「整體的教會帶著整全的福音往全地去」(The whole church to take the whole Gospel to the whole world.)。整全的福音,意指不光手拿聖經關心生命,也要把麵包帶給需要的人。而「往全地去」指的是不分距離(from anywhere to everywhere,或者反過來,from everywhere to anywhere),而不是去到什麼遙遠的地方。光是今天的桃園火車站,整個東南亞都在那裡,而我們所做的是什麼呢?
這世代最著名的宣教學者Ralph Winter(USCWM創辦人)曾說:「不是所有人都被召做宣教士,然而我們都接受了亞伯拉罕的召命,我們不可以坐視不理,讓別人來完成工作。」世界上還有86%的穆斯林、佛教徒、印度教徒不曾認識一個基督徒。再過不久,我要與幾位牧者去到土耳其的Konia(保羅時代的以哥念,如今人口一百萬),有兩名宣教士在那裡服事了四、五年,如今當地的基督徒仍然只有他們兩個。宣教很難,也很簡單。現在若組織福音隊過去,走在路上,你就是他們這輩子唯一僅見的基督徒。
主後兩千多年,全世界仍有逾廿億人未聽聞福音,六千多個未得民族。他們沒有教會、宣教士,沒有聖經可接觸福音,他們往往最貧窮、平均壽命最低、最弱勢,因此進入的困難重重。台灣地處太平洋,號稱宣教的航空母艦,但平均七間教會或十間機構才能差派一人出去。倘若我們真心期待主的再來,對宣教所付的代價,就必須重新考慮。
「人未曾信他,怎能求他呢?未曾聽見他,怎能信他呢?沒有傳道的,怎能聽見呢?若沒有奉差遣,怎能傳道呢?」前幾天,在麥加朝聖的群眾發生人踩人意外,造成近千人喪命,這些人都走向永遠的死亡。這是否放在我們的禱告裡呢?主的榮耀呼召我們,揚聲讚美、一同前進,直到列國萬民看見主,我們的教會是否有同樣的看見?